王组咸

【澄羡】向情撤番外丨香炉

◆  宗主澄X少年羡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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这段时间魏婴的身体已越发好转,有小半个月未曾有太大异常。但为安全起见,他还是去了趟姑苏。这还是越境后他第一次来云深不知处,一进门便被群白绒绒的东西挡了去路。


兔子。我的天……居然有这么多兔子!


这毛茸茸的东西煞是可爱,魏婴见一旁有修士喂食。嘻笑着向人讨了些菜叶,盘腿一坐也悠哉喂起了兔子。

这些兔子似乎对他都很熟悉,争先恐后往他身上攀,不时拿湿漉漉的鼻尖蹭他。魏婴很快就吃不住这么多闹人的小东西,被成群的灵兽扑倒在地。他正痒笑着旁若无人的打滚,突闻一旁的修士行礼道:“含光君。” 


魏婴还埋在兔子堆里滚的不亦乐乎,只见蓝忘机缓缓单膝落地,轻轻将他身上成群的兔子驱走。

一旁修士见含光君这般人物屈身赶兔,惊的致以一礼就想溜。又想到禁止疾行的家训,只把步子迈到最大,匆忙遁离现场。


魏婴见人一看到蓝忘机就逃走便哈哈道:“蓝湛你看看你,居然把人吓成那样。我人呢?快快快,喊我出来给我看看情况。”


不晓内情的人听了这话只当他是个疯子。

当然,这世上有两个魏无羡,任谁知道了都会以为自己也疯了。


魏婴抖了抖身上的兔毛,有几根扎在颈窝痒的很,他伸手不客气的一挠就红了一片。蓝忘机似是看不得他把自己抓成个猴样,只朝他颈窝处轻轻一送掌风,兔毛便纷纷落地。

魏婴啧啧称奇道:“蓝湛你可太厉害了!你怎么干什么都这么有法子。”


世上任谁夸蓝忘机,他都心如止水。

同样的,不管是哪个魏婴夸蓝忘机,他都得废一番功夫压下眼角眉梢要爬上的笑意。


“他身在潭州。”

“啊,我还想叫他帮我看看体内怨气,再不解内丹的封印,江澄就得疯了。”


可不得疯吗,自那晚魏婴立誓辅佐后。江澄便带着他在文房协理宗务。虽然他学的不错,桩桩件件都凭着小聪明处理的得心应手。但坐了几天就管不住两条直往外跑的腿,只觉得自己要闷疯在房里头,最后还是摸去了校场。可现下没灵力护体,又没像夷陵老祖学的那么身本领。他单靠身法和满富灵力的门生轮番过招拆招,时间长了自然要偶尔挂个彩,体力状态欠佳。偏偏他与江澄又血气方刚,日日同卧一榻又免不了擦枪走火。


他还好说。

江澄这个三十多年没弄过那事的,每次弄起来都只当明天末日般往死了做。床上床下的劳心劳力,魏婴肉身是没散,精神头倒是一天不如一天,人也总断不了畏寒发热的小毛病。江澄见他现下这么副寻常小子的身板,每每都心烦意乱恨不得掏了自己内丹切一半给他塞过去。


蓝忘机止住了自己探问‘江澄发疯将如何’的欲望,只道:“可至冷泉,暂且清心。”


“欸,打住!蓝湛,我现在没金丹护体,进冷泉我怕不得冻死在这霜降时节。”

魏婴想到当初纵然有金丹护体,也吃不住那寒彻骨的泉水。他望了望玉兰树上的霜露,不禁打了个寒颤。


蓝忘机只道:“我在。”





果然,冷泉内有蓝忘机源源不断的输送灵力果真暖和。魏婴只当这是温泉在泡,现下真有些晕乎。


冷泉幽僻,魏婴又是个静不下来的,他四体大开仰浮于水道:“蓝湛,你怎么不脱衣服?上回在这儿没见你穿衣服啊,还是说……你这回害臊了。天呐含光君居然会害臊?不信。” 


上回冷泉轶事至今已过十数年,那会儿他俩不过普通同修,又是魏无羡悄悄摸来此处,蓝忘机自然没来得及套件衣裳。

魏婴说罢就佯装解人衣带,被蓝忘机偏身躲过,手头还搭人肩上不忘注灵。

一番单方面动手下来,魏婴连蓝忘机的衣角都没机会摸着。不过四溅的泉水将中衣打湿,在一偏一躲间,背上三十三道戒鞭痕透过衣物倒被他看了个清楚。


这就是……蓝湛穿着衣服的原因?


魏婴过境后不是没听过他俩的事,加上自家道侣也算个旁观,晚上枕边夜话也总能哄的江澄说道两嘴。

他和江澄已结同好,自然也看过他身上那道触目惊心的戒鞭痕。那痕迹像深嵌在灵肉中,永世不褪。光江澄那鞭就让他恨不能再来次射日之征,好亲手结果次温狗。如今蓝忘机这三十多道戒鞭痕,只让他觉得庆幸。


还好,还好没有让那边的蓝湛也为其所累。


冷泉过后魏婴被带入藏书阁寻找褪怨养灵之法,蓝忘机有事便先行离去,嘱他查阅后回静室等候。魏婴看着面前被蓝忘机挑拣出的相关古书,欲哭无泪。


这也太多了吧,这得看到什么时候去。


草草翻阅一遍后已是日薄西山,魏婴回了静室百无聊赖的摸摸看看。突然被角落里一个古朴香炉吸引,那炉身似熊,鼻似象,眼似犀,尾似牛,足似虎。长的诡状异形,却无半分凶煞之气。就在他拿起把玩轻轻一嗅后,蓝忘机提着食盒回来了。


魏婴极智穷思,正想着寻个什么由头拒绝蓝忘机带来的蓝氏吃食。谁知当菜全端出后,那一桌的红艳菜色让魏婴目光如炬,兴兴道:“蓝湛你永远是我最好的哥们!”



是夜,魏婴沉沉睡去。不想睁眼却发现自己蜷在一叶轻舟上。


……这不是莲花湖吗?他怎么一觉睡回云梦来了?


他驭着轻功回了莲花邬,一进门便见江澄正在校场上训话。他跳起挥手道:“江澄!江澄!”但对方视而不见,不过……好像所有人都看不见他。


魏婴心道果然是梦,这就往一旁石阶盘腿而坐,颇为好奇的注视着这场梦。

只见江澄扬声道:“成日不思进取,光学的旁人摸鱼打鸟的本事。他是什么,你们又是个什么,练不好也不必吃饭了,横竖也是浪费饭食。”


此时双腿交叠于座上的江澄,身影真是要命的熟悉。


……不愧是母子,青出于蓝的容姿傲丽。


程康低声念叨:“阿羡你快回来哄哄你爹吧,宗主已经好些天没个好脸了。”

一旁的姜勉悄悄踢了程康一脚,程康一个激灵,直了直已经酸痛的手臂,继续提着两块石料稳扎马步。


我也想哄,可人压根看不见我。魏婴叹了口气。


他一路跟着江澄,经过偏室时见江澄脚步一顿,食指抵开一线房门朝里瞥去一眼,见房内无人便又蜷手负于身后离去。


这小子该不会天天都要来偏室瞧上一眼。魏婴心底漫上丝酸楚,他还当为期一年的分别只有自个儿熬着,不想对方也是这般盼着他的。


不一会儿就至文房,江澄突然搁笔将纸揉了就扔。魏婴刚想下意识一躲,就被纸团砸中穿身而过。他本想看看江澄写什么如此窝火,可他根本触不到纸团,于是飘至重新提笔的人身旁。谁知‘姑苏清谈实况与暮溪山灵体异乱总结’这几个字刚落笔,又是通揉,这回连笔也扔了出去。


天……这竟然是他刚离开后发生的事。


魏婴想上前给人顺顺毛,谁知画面一转,就见江澄独坐于他们幼时的床榻,也不知在想什么,手上还捏着枚银铃。这枚银铃是暮溪山脚,他们行完房事后自己留下的。他注意到那日来寻他的江澄没有系银铃,想来是交给金凌让他代掌宗主之职。

银铃有凝神静气之效,他怕不辞而别会让醒来的江澄大动肝火,所以将自己的银铃卸给他了。


江澄捏着那枚银铃出神很久,忽的冷然一笑道:“我不需要任何人替我做选择。”

他捏紧银铃,离去前对巡院道:“明早把这间锁了。”


魏婴默默跟在人身后,只觉他的背影是那样寂寞。路过两名巡院身旁时,又听闻他们低语道:“怎的又锁……这锁上宗主过两日又轰开,宗主到底……” 


“嘘……少说话多做事。”


魏婴心头又觉好笑,又觉心酸,正要快步跟上。画面又一转,江澄立于一片水流潺潺的清修之地,看样子是云深不知处。


他与蓝忘机对立,神色微嗔:“我只知你们藏书阁汇藏天下奇书,断不会未有收罗越境之法的相关书册。”

蓝忘机淡声道:“万卷藏书曾被温氏损毁许多,现下留存已是所有。”

江澄不语,黑着脸却还是周全了礼数道:“告辞。”


江澄前脚刚走,密林后便踱来抹玄色身影,他倚在蓝忘机身上道:“上次冲着古室来,非要找什么法宝。上上次冲着蓝老…叔父来,非要探知个秘术一二。江澄这是魔怔了?他以前也不这样啊。”


蓝忘机道:“并没变。”你身死期间他也是如此。

蓝忘机又想起那个魔怔般搜罗鬼修,金氏面前怒泄灵威的江澄。只不过上一次的疯魔是因为爱恨难休,而这一次的疯魔是为了心里明明白白的追念。


眼前种种走马灯般闪现,只见两名修士弯腰朝江澄低声汇报着什么。江澄婆娑着指间法宝,看不清神色道:“再找,掘地三尺也给我找出一个这样的人来。”


待江澄走后,只听的一名修士道:“跨越境界之人此前从未有过先例,这到底得去哪找啊。”

另一人道:“咱们宗主怎么不是抓鬼修,就是找跨境者,尽是些神神鬼鬼的东西,当真奇也怪栽。”


魏婴想,江澄自小就知道自己是个要做家主的,他所学所用全部都拘泥于名门正派所提供的方圆天地。对旁门左道以及这些登不上台面的东西,他是有着心理上的抵触的。而如今为了他,一遍又一遍的试着去了解这些。


此刻魏婴陪江澄坐于树杈上,脚下是几个空酒坛。已是宵禁,整个校场安静的只剩下虫蛙声。江澄眼神迷乱面颊绯红,似是醉的很了,只偏头歪靠在树上睡去。突然又似想起什么猛地睁眼,跃回了房中,只扶了床柱就倒在床上。


别人不知道江澄,那魏婴还能不知道?定是在神思飘远前想起自己的家主身份。江澄可以喝酒,但江宗主是万万不能在树杈上睡到天亮的。


明明是个梦,魏婴却心口里一抽一抽的疼。他伸手抚上那人熟睡的脸,想帮他拭一拭额角薄汗。突感人眼角滑落了什么,魏婴虽触不到他,却也察觉液体划过掌心该是滚烫的,他忍不住垂首闭目,往那人薄唇落下轻轻一吻。


再睁眼就是静室的天花板。

昨晚的梦是怎么回事,他如何能以一个旁观者的视角,看清他不在时发生的一切?


昨天除了吃过蓝忘机送来的的饭菜,也没吃什么奇怪的东西,那饭菜蓝忘机自己也有吃。除非……魏婴的眼神落到了那个诡异古朴的香炉上。

此时蓝忘机正好端来早膳,魏婴拿起香炉在蓝忘机面前晃了晃道:“蓝湛,这东西是个什么稀奇玩意?”


蓝忘机不语,半晌道:“先用膳。”


魏婴见他避而不答,心下明了这铁定是个好东西。

他昨晚还没看够这一年以来的事情,只想着要是能把这香炉借回去用几日就好。可软磨硬泡半天,蓝忘机也只道:“食不言。”便没再回应他。


蓝忘机倒不是舍不得这个香炉,只是他想起魏无羡和他每次用这香炉,最后都会导致魏无羡腰酸背痛几天下不来床。现如今这个魏婴又是少年形态的纤纤身板,再想江澄那个我行我素,不像是会疼惜人的样子。如果拿回去用,魏婴非得被他在床上折腾掉半条命不可。


魏婴见怎么磨都没用,恼蓝忘机怎对他这般小气,都是魏婴这待遇也差太多了。他故意重重置下碗筷道:“我吃不下了,气饱了。蓝湛啊蓝湛,好歹我们的交情也是在王八洞过过命的,现如今问你借个小东西你都不给。”


蓝忘机只轻轻搁了空碗道:“食已毕,借你。”


魏婴面上一热,原来蓝忘机当真是单纯的食不言,自己还对着人家一通嚎。他哪知蓝忘机只是听他吃不下,顾着他身体才勉强同意的。


蓝忘机又道:“不可与江宗主同用。”

魏婴道:“嗯?为什么?难道是因为这香炉一旦两人同用会对躯体有损?”

见蓝忘机没答,魏婴心道‘看来真是如此’


匆匆吃了饭他又一头扎进了藏书阁,想寻点关窍。

也不知是不是昨晚的梦做的太伤心痛力,加之古籍实在是晦涩难懂,好半天魏婴才看进去一小行。只觉得那字越看越不明晰,整个人就直接伏案睡了过去。

再醒来发现自己正躺在塌上,蓝忘机则在一旁手抄着些什么,直到抄完最后一行缓缓搁笔。


魏婴揉着惺忪睡眼走至案前,发现蓝忘机居然帮他把疑似重点的部分誊抄出来,正归文别类的帮他整理好阅读顺序。


“蓝湛我下辈子给你当牛做马!”

言罢就朝蓝忘机肩头揉了一把,道:“走,请你下山吃顿好的!”



魏婴点完了一桌子辣菜,特意迁就蓝忘机的口味点了个甜的。蓝忘机似乎胃口不太好,桌上的菜只动了两筷子就搁下了,一直喝水。

魏婴朝他推了推甜腻的丸子道:“吃这个,甜甜的你们姑苏人一定爱吃,快尝尝好不好吃。”


蓝忘机只在上元节吃过元宵,还从没有吃过这种小小一个的甜糯丸子,吃了几口只觉味道确实不错,道:“尚可。”便一勺一勺的挖了个底朝天,吃完了整整一碗。


魏婴此时正唆着筷子上的辣油,突然见旁边的蓝忘机支着脑袋就睡了过去。

“蓝湛?”魏婴凑近看了看,蓝忘机面色无常,只是呼出的鼻息中有淡淡酒香。


不会吧?蓝忘机不会吃个酒酿圆子就醉倒了吧?

难怪每次邀他喝天子笑都被拒绝。


魏婴正结好账,想着怎么把蓝忘机扛回去,谁知对方就醒了正神色如常的望着他。


‘这酒也醒的真快,不愧是蓝湛。’魏婴心道。


谁知见魏婴付了钱,蓝忘机从怀里摸出个绣花钱袋塞给魏婴道:“给你。”

魏婴道:“不用,这不都说了我请客呢嘛。”

谁知蓝忘机无动于衷,只把钱袋往他怀里一推,道:“你的。”


魏婴对上他的目光觉得煞是有趣,蓝忘机现在这样,就像个担心儿子吃不饱穿不暖的慈祥老父。


“蓝湛,你这是喝醉了?”

是醉了,醉的还不轻。蓝忘机这种一杯倒的体质生生的吃下了整碗的酒酿圆子。


不过好在蓝忘机酒品极佳,回去的路上根本不用费神,他带着魏婴御剑上山还四平八稳的。只是给蓝忘机洗漱颇废了一番功夫,对方一副老怀安慰的眼神盯得魏婴背脊发凉。


处理好对方后,魏婴正抱着香炉准备深嗅一口上床梦回,谁知蓝忘机居然定定站在他身后蹙眉道:“给我。”


“不行,你借给了我,那现在就是我的。我不欺负醉酒的人,你快睡觉去。不然……嘿嘿”

不然他就能怎样?不知道,不然总不能让魏无羡来收拾你吧?怎么越发像是‘被爹欺负,喊娘救命’的模样?先这么威胁着吧。魏婴想。


谁知蓝忘机捏着他手腕一翻,香炉应声坠地,末了还不忘抬脚将香炉踹至床下。魏婴见蓝忘机醉酒之后完全不复平日端方的样子,觉得太有趣了。于是乘人之危的捏上人脸,蓝忘机则纵着他胡闹没半分制止。


古钟一响,亥时到。


魏婴刚揉起劲,突的被人一拍腰间软倒,他浑身酸麻的被摆出个标准睡姿。对方也在他身旁躺下,末了拍拍他额头道:“亥时到,就寝。”便灭了烛火。

这一拍让魏婴想起以前刚至莲花坞那时,江枫眠有时会来房里看看他二人睡得安稳与否。江澄总比他睡得早,每回江枫眠发现自己装睡或瞪着眼时,都会轻轻拍拍他的额头,告诉他该睡了。这个动作令他安心,也令他有些想念江枫眠了。


明日就启程回云梦吧,去祠堂陪江叔叔整壶子好酒。






江澄彻夜敢至云深不知处时天正好擦亮,晨起的修士只见来人神色不善,一身锐气尽数包裹在紫衣劲装之下。虽连夜赶路身沾朝露,却毫不显疲态,似下一秒就要移山搅海。


这不是云梦的江宗主的吗?怎么跑姑苏来了。


在一名门生支支吾吾道出,含光君的静室有贵客留宿后,江澄墨发垂眼看不清神色,只直往那静室而去。


电光似獠牙将岑寂的白日撕破,吼啸的雷光如道白虹破门而入直奔床榻。床上一人早已被倾天杀气扑醒,他游刃有余的环起床榻上的少年,只一个翻越,便手持着蝉羽般的霜剑与之对峙。


魏婴一个山崩也面不改色继续睡的人,只习惯性的倚在一个胸膛,脑袋如往常般朝对方颈窝一挤,又沉沉睡去。


对面紫衣之人眉间冷煞似要冻结空气,他看着面前只着寝衣的二人。少年的衣服因翻滚拉扯领口大开,被迫露出大块胸膛以及烙痕,那颈窝处还有数道不明的暧昧红痕。而一旁蓝忘机微散的衣襟下,在同一位置竟也有块同样的烙痕。


江澄此刻倏而含笑而对,但眼中笑意全无。他扬起一边柳叶细眉,语调出奇平静:“我道你怎么不回云梦,原是舍不得走了。”


魏婴隐约听见江澄的声音以为自己还在梦里,一醒神发现这剑拔弩张的场面正有些摸不着头脑,直到看清楚自己和蓝忘机这幅模样才恍然大悟。

自己正被蓝忘机单手抄在腰际,寝衣散乱,很好。很像对没干啥好事的奸夫淫夫。


“蓝湛…谢了,我现在醒了。”

所以你可以松开我了。


谁知蓝忘机只‘嗯’一声却并未有其它动作。

江澄背光而立,脸色辨不明晰。可任谁都能感受到他周身环绕的电光此刻并不灼热,而是如冰刃般刺骨。


魏婴也顾不得了,挣了蓝忘机就往江澄那儿跑,谁知踉跄一步直接五体投地趴倒在江澄脚下。头顶的声音极其冷冽:“怎么?几天不见就行这么大个的礼,看样子真的做了很对得起我的事情了。”


魏婴总算知道为什么人家不撒手了,他腿软压根站不住啊!蓝忘机那一掌拍的他现在浑身还酸麻着。


蓝忘机似是要上前去扶,谁知江澄抢先一步将魏婴后领揪起。虎口卡他下巴颏逼他直立,冷笑着端着他晃了晃,阴阳怪气道:“说说看,你这张嘴不是能滔滔不绝讲上一夜。每天在床上都能说得好些淫词艳语,将我哄那么高兴。我倒好奇,你这两晚是怎么哄得含光君高兴的,嗯?”


“江晚吟!口下留德。”蓝忘机原本古井无波的脸浮现隐隐怒色,手中的避尘剑刃嗡嗡颤鸣。


“蓝、蓝湛……要不你先回避。”

蓝忘机可能觉得江澄过于恶劣,但魏婴瞅江澄这样,心知他现下痛心拔脑的想杀人,心绪扰攘才会口不择言。


见魏婴的头偏向蓝忘机,江澄拇指使劲一撇将他掰回,迫使他视线只能停留在自己身上。转而对蓝忘机嗤笑道:“留德?我自小就没习过这二字。”


魏婴一双腿直软的打颤,江澄还掐着他下巴颏逼他站着,他现下一副要被绞杀的濒死模样,艰涩道:“江澄你先撒手,我腿软站不住。”


谁知江澄会错了意,手下竟用了十分的力气。眼角也附上层怒红,他口无遮拦道:“哦?是吗。我还道你被男人干的本领见长,不想含光君竟这般如狼似虎,搅的你这样浪荡的公子也承受不住?”


话音刚落,剑刃擦刮的刺耳声响逼得魏婴捂住了耳朵。蓝忘机听不得江澄不堪入耳的羞辱,忍耐达到极限,只提起避尘朝江澄刺去。


须臾间,江澄甩开魏婴抽出三毒,强硬接下一剑。


神兵与神兵的每一次交锋都炸出一片火花,两人皆是以排山倒海之势向着对方攻击。

劈、刺、格、搅、压、之间,魏婴看出江澄剑诀招招是朝着蓝忘机死门而去,提起随便就插进剑招中拆招。可他现下不知体内怨气是否尽去,还不敢贸然解封内丹。


但凭借普通剑势,根就阻止不了眼前正激斗的难舍难分的二人。


魏婴正勉力拆招,突见蓝忘机一挑剑尖而后打出一股灵力,直冲江澄肺腑。他神魂一震,根本来不及多想,身体便本能的强冲内丹封印,打出道深红灵力,将蓝忘机的剑招尽数打散。


这一道暴起的灵力实在威力强大,魏婴全身的灵脉都为之一振。烧心灼肺的撕裂感逼得他半跪在地,只靠随便勉强撑住上半身不往下倒去。他喉头直直涌上的一股腥甜之气被强咽了下去,谁知越咽越忍,那口腥甜越是冲喉头。最后还是没压住,偏头吐出大口暗血,手也扶不住随便直直往一旁歪去。


江澄与蓝忘机见状皆如梦初醒,纷纷收剑一人抓着一只手给魏婴探脉。他体内灵脉具乱,内丹处因强行破出灵力而似有内伤,不过好在无性命之忧。江澄心头松懈,见蓝忘机的手还搭人腕上,怒意又涌上心头,毫不客气的将魏婴手抽出拢紧。


蓝忘机起身冷道:“你若不信,便该放他走。”


谁知魏婴抬起袖子拭了嘴角血迹,茫然道:“走?走哪儿?不去!我就想回莲花坞,蓝湛你话可不能乱说。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你知道吗?”语罢手攀上江澄的脖子抓紧,生怕江澄真把他赶了去。


蓝忘机见魏婴装模作样,心知他无甚大事。只望他们一眼便提剑去了偏室内,离开时挥手为他们布了道结阵以免被闻声而来的人发现。


江澄居高临下的俯视怀中人,捏住他两腮往外一折,只盯着那条被迫完整暴露于眼前的颈项,细细的检查有没有其他人留下的痕迹。现在仔细看看才发现,颈窝这几道红痕倒更像是魏婴自己挠痒抓的。


他神色略为好看了些,又低头沿着他颈项闻到了耳后。魏婴敏感之处被江澄的鼻尖刮擦,又有一阵热乎的鼻息喷在皮肤上,现下面色憋的通红。


江澄哼道:“我快被你中衣上的檀香味熏吐了,赶紧回去给我换了。”


魏婴瞅了瞅外面刚亮起来的天色,又瞧了瞧江澄身上的晨露。一双桃花眼弯成条缝道:“怎么还通宵达旦的赶路来接,该不会一个人睡一张床不习惯了?”


江澄嗤之以鼻道:“我是担心你在这儿睡习惯了,别吃不惯这里的又回我莲花邬吃酒吃肉,到时候我们小门小户的可养不起您这位散修。”


魏婴跟江澄相处久了,早千锤百炼成了夫读机。虽然江澄嘴上从不饶人,可他就是能第一时间明白他的心是口非。江澄这是在埋怨他迟迟不归,又担心他在这里不太惯。

最重要的是江澄想他了。


他捏起江澄的下巴尖狠嘬了口,道:“巧了,我也想你了,今天这不刚准备睡醒了就启程的吗。”

江澄见心里话被看破,垂首正要咬回去。却见魏无羡这衣不蔽体的样子,又看看那张被紫电劈成两半的床。


衣服是蓝家的,床是他跟蓝忘机躺过的。

这就很不想亲下去,他顿在魏无羡唇齿之上神色变幻道:“我下不去嘴,你先把你衣服换了。”


魏无羡穿好衣服掏了只乾坤袋,把蓝忘机整好的手稿与床底的香炉收了起来。软着两条腿出来只见江澄和蓝忘机似是一副交涉完的样子。他刚准备和蓝湛道个别,就见江澄双指一驱,三毒腾起。


他一把拢住魏无羡的肩头与膝弯,足尖轻点上剑。魏无羡一声‘蓝湛我钱袋搁你桌上,你赶紧去换张床’的话刚要出口,便被劲风灌的闭了嘴。


江澄,好好御剑不要超速。


路上魏无羡好奇的问他俩说了什么,江澄只冷道:“跟蓝二公子还能有什么可说的,说赔他钱呗。谁知他说还欠我四百张缚仙网。可恨的很。”


魏无羡看着难得在口舌之争上吃瘪的江澄,觉得他现下由内而外的可口。正想好好亲亲专心御剑的仙门宗主,却听得对方又低声嘀咕了句:“早想起他还欠我那么多钱,刚才我就不该顾着什么玄门之仪,把他那静室一并轰塌了才好。”


见江澄少年心性般吃味,魏无羡忍不住咬了口他的脸瓜子。江澄和刚见面时阴郁的性子大为不同,现在的江澄会哭会笑会作恶会有年少时的淘气心性,魏无羡真的很喜欢。


“魏无羡你是狗吗!”说罢就把沾着口水的脸往魏无羡脸上蹭。


“你这么爱狗也不见你每晚饶我条狗命?……嗳嗳飞这么快干嘛,难不成……”魏无羡伸手一摸,果然支起了个帐篷。


“爱屋及乌爱狗日狗,回去要你这条狗命。”


  

  

魏无羡被逼着叫了几轮师兄饶命夫君不要之后,江澄终于停下来了。他累的眼皮都不想抬,却还没忘记今晚要靠着香炉回梦。扑腾了好半天才从后方的胸膛挣脱,扶着腰颤着腿起床。


江澄好整以暇的躺在床上撑头看他,只见那红红白白的浊液沿着他青青紫紫的大腿内侧蜿蜒流下,他眼神暗了暗,心下又有些想了,可是想起他才答应哭着的魏无羡是最后一次了,一宗之主岂能失信于人。


他见魏无羡颤颤巍巍似是要拿乾坤袋,披了件衣服起身帮他拿。一掏却见一个诡状异形的香炉,下意识的就凑上去嗅了两口。

  

魏无羡见江澄嗅了,赶紧捂着已经嗅到气味的鼻口将香炉收起。蓝忘机可是明明白白说过不能一起用的!


完了完了,江澄会梦到些什么啊。

江澄自然也梦到了魏无羡。


等江澄醒来就发现自己身处云深不知处,这里是……静室?


只见魏无羡正坐在内堂细细的擦拭佩剑,抬头对江澄视而不见。江澄蹙眉刚想开口,身后来人就直接穿过了他的身体。


……是梦。


只见蓝忘机凝眉道:“今晚行动。”魏无羡点头收鞘。


这场在莲花邬的奇袭大获全胜,江澄见到了自己的双亲,见到了那一张张在记忆里鲜明的面孔。

他没抑制住勾起的嘴角走向了自己的父母,只把手虚浮的搁在父母交握的那双手上。爹,娘谢谢你们还在梦里好好活着。


画面轮转,江澄看到了许多与现实相似又不同的画面。他与魏无羡曾在射日之征中并肩作战,不过他往往挥动法宝神兵,沾一身敌人血肉厮杀在前线。

魏无羡往往立于高墙之上俯瞰众生,带着或神或鬼的慈悲与不屑,一管横笛吹彻长夜。

他偶尔看向魏无羡,只觉他势单力薄于高墙之上,摇摇欲坠。


可在这里,他看着魏无羡同他一样厮杀在前线。

紫色与红色的灵力共同从剑刃挥出,所向披靡。

他看着一场场战役的胜利,看着江澄与魏无羡互相搀扶的手,看着战场上他们的英姿勃发的身影,以及战后被万众赞扬双杰后相视的笑脸。

原来这就是魏无羡那边的世界吗,竟是如此完美,叫江澄光是做梦也开心的要笑醒。

可纵是如此完美,魏无羡却还是放弃了一切,选择回到自己身边。


魏无羡,你傻不傻。


画面一转,他见着魏无羡捧着几本书苦读,一瞥书名便是驭女攻略,情词大全云云。他看这些做什么?直到魏无羡搭着自己肩膀,似是漫不经心的教导自己如何与姑娘相处,他才明白过来。


月明风清中魏无羡的身影极其落寞,他提着酒,静静的看着自己同别的女子拥吻灌了口,闷声道:“江澄。”

江澄伸手虚虚的环住那个寂寥的背影,凝视着花前月下的自己道:“我一直都在。”也绝不会让你离开。


他以一个旁观者的身份陪着魏无羡走完了他的春夏秋冬,而魏无羡也正是如此这般的陪着那个意气风发的自己一路。

直到,江澄的马背上不再是他一个人,他与准妻二人神仙眷侣般纵着马向百凤山深处而去。


江澄只觉魏无羡独倚于树顶的身影,与战场高墙上摇摇欲坠的身影重叠。

他心上一绞本能也想上树,谁知一抹白色的身影先他一步。


蓝忘机?他来干什么。


直到蓝忘机跪在魏无羡双腿间,压住他双腕俯身亲吻,他这才反应过来勃然变色。


行动比思想更快一步的向腰间佩剑部位摸去,可那里空空如也。他低骂一声轻点上树要拉开二人却扑了空,一时怒气冲顶竟忘了这是在梦中。


由于离得近,江澄可以清晰看到他们交缠的唇舌。蓝忘机的猛烈攻势把魏无羡吻的瑟瑟发抖软成一团,只能嘴角挂着口涎低低的在他身下轻喘,任君采撷。


江澄看魏无羡被别人吻,居然流露出被自己吻的那副要挨干的样子。胸膛有股邪火燃烧,他快被情绪生吞下肚一刻也待不下去了。怒不可遏以最快速度离开现场,自然也听不到后面将到来的真心剖白。


他满脑子都是黑白两条相贴的身影,又想起昨天同榻而眠被他捉个正着的两人。虽然江澄心知他二人皆是是怀瑾握瑜的君子,又都有良人在侧,断不会有什么差池。

只不过当人们学会爱的时候,与之附赠的嫉妒,怨憎,愤怒也接踵而至。现下看着他们缠绵悱恻的吻,那些沉在阴沟里的腌臜想法又有卷土重来之势。


江澄正胡乱压抑愤躁心绪,却突然被一把拉住。


魏无羡?他怎么碰的到自己。


没想到对方和他发出了一样的疑问道:“居然可以碰到,江澄你在这儿干嘛呢,你这是也入梦了?真是奇了,我被送到这百凤山杀了老半天邪物。”


走凹3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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