王组咸

【澄羡】向情撤(八)

°双羡场   魏婴=少年羡  魏无羡=玄羽羡

°修罗场预警  慎入

前文: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五【车】     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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姑苏,云深不知处。


宾客落座,四大家于主位坐下。每回举办地轮至蓝家,总有许多小门小派因故不能参与。

一是这风云变幻,江金二家之谊自不必说。

聂家这位在世诸葛,也因上一辈的缘故同蓝家走的极近。没那么多针锋相对暗流汹涌,这清谈会实在无趣的很。


二是论起传宗后人,江蓝两家家主看上去压根没那点意思。金家家主自己就是个毛孩,聂家又整日斡旋于各类密本兵器之间,似与家族刀灵拉锯,无心花前月下。


未来接班人都没,还探个什么实力虚实。


三嘛,自然还是蓝家的苦口宴席和邦硬卧榻。

这饭菜本就数一数二的寡淡,唯一饮品还是难以吞咽的苦涩药汤。苦行僧般的历练,叫某些软塌玉食惯的家主过上三五天着实难受。不过能如约而至的玄门修士,那也必是不拘小节,真正奔着切磋交流的心思来的。


这清谈会今日以骑射开场,上千张灵活逃窜的纸人靶。唯有射中附有凶灵的活靶才做数,误射一只即刻下场。徒劳的较量实在无趣,各家今年并无突出非常的修士。最终的赛场依旧毫无悬念,只余四宗几名首徒互相角力。由于蓝家主场优势,最终蓝思追夺得魁首,江氏第二。


江澄这好强性子,被压了箭着实胸闷。姜勉不瞧向主位也能猜到将面临什么。这就摆了副认错面孔,深深垂首承接雷霆之怒。


“这第二拿的体面,最后那箭你闭着双眼射的么。”


果然,差个五六箭还好。这差了一箭,回云梦估计也是不能善了了。

不过这说到闭眼射箭……自己记得那个江羡,曾卖弄过这副身手。他疑惑道:“宗主,咱莲花邬也不是没这号能人。您怎么不把阿羡……”


“莲花邬还有这号小辈?江宗主怎么不带来给诸位开开眼?”清亮的声音带着笑意打断道。


玄衣红绳,腰悬红穗黑笛,那人负手踱步上了看台。


江澄看清来人,神色一怔而后讽道:“你倒还晓得回姑苏的路。”


魏无羡顿感稀奇。

江澄见了他不仅神色无憎,待他的态度还有些‘任从老去但此情依旧’之意。这番嘲弄乍听刺耳,细品却能拈出股酸劲,倒更像嗔怪他不晓回云梦一遭。


魏无羡心下释然,他俩自小接腔到大。此刻便神色得意道:“那可不,蓝湛不还念着家呢嘛。”


一旁的金小宗主绷着脸,恨铁不成钢道:“魏无羡,这么多人你不能端肃点吗!”


魏无羡装模作样道:“金凌,云深不知处禁止喧哗。不过能看见你,我太高兴了。真的。”


金凌被肉麻的轻哼一声,红着脖子不再理他。江澄也收回目光,拨弄杯中茶面悠悠呷茶。

魏无羡心道这实在奇怪,这才几年没见江澄?怎么对方听他这般爱而不藏的不仅不讥,连眉头也不多皱一分。对方的转变让他浑身不自在,正想上前撩拨两句找打,便立刻被身后谪仙般的人按住。


蓝曦臣见亲弟归家,喜道:“忘机和魏公子怎会突然归家?莫不是有要紧事?”


“嗯。”身后的蓝忘机微微颔首。


魏无羡哈哈道:“回家自然是想家了。”接着又用在场四宗才能听着的声响低语道,“急事没有,麻烦有一个。还望诸位事后能一同前往偏室商榷。”


  

  

云梦,莲花坞。


魏无羡捉鱼打鸟几天腻的很,今日难得安静的倚靠在树杈哼曲。莲花邬还留下了一批资质尚浅的弟子需要调教,他也算寻了个差事打发时间。他眺望莲花湖那水天一线,再不时回过头看看那群正叫苦连天的弟子。手上有一搭没一搭丢抛着石子,见谁操练偷懒便曲指一弹,叫人被弹的不敢懈怠。


风撩荷动,水波粼粼。夕阳佐着红云,徐徐喂入水底。他眼底揽尽这片景致,出神的想若江澄在侧该有多好。直到湖面亮起斑斓荷灯,万家灯火恍了眼这才缓神。再转头,只见小儿们都四散向餐室去。他安静下树,本能朝那人间烟火处晃悠。


“好姐姐,你这灯求的什么好姻缘呀?”魏无羡瞧着正在写荷灯的少女调侃道。


“呸呸呸,说什么昏话。这是中元节的灯,你以为是七巧吗?”


中元节……


是了,魏无羡自来后未曾记过日子,早不记此时该过什么热闹节日。不过他也不信荷灯传念,往年中元节也只悠悠提两壶好酒,去父母衣冠冢坐上闲话一会。他只觉这水乡今日有别样风情,也不自主想给这景致添上一笔。于是也取来只河灯,将双亲与师长二位姓名提上。正嘲自己这点扭捏心思要将荷灯下水,突然想起曾有名扎双髻的女伢子,抽抽搭搭为死去的猫崽送上盏荷灯。


魏无羡缓缓将灯抱回怀中,静默良久后深吸口气。那笔尖在纸面滑动倒像在刻简书般阻塞,他吹了吹灯面,江厌离三字风干在火折上。


关于师姐,江澄虽什么都没说,但他也能猜出个七八分。如果师姐在世,又怎会莲花邬也不回,只差金凌回来。如果师姐在世,哪怕他身份再说不得,江澄也断不会瞒着她。他几乎能想象到师姐见着他的反应,必然是百倍的新奇和欢喜,张罗着要为他煲汤。


至祠堂他捧回了束白花,不出意外看到了江厌离的神牌。果真如此,他第一次痛恨起自己的洞若观火。望着昔日明艳的师姐成了冰冷牌位,任谁都稳不住身形。魏无羡捏在神龛的手几乎渗血,一口牙都快咬碎。他遍遍抚摸那黝黑牌位,像在摸师姐给他剥莲蓬的那双藕白小手。直到抚到牌位后篆刻的生卒小字,他才堪堪定住。


怎么会?师姐怎么会这个年纪就……?


仔细算来……那金凌岂非自小就没了娘亲?

他心里头最坏的想法,也是师姐陨于江澄心口重伤那场大战。想着江澄之前绝口不提那伤的故事,或许是因为有着大悲大丧。加之他询问时,金凌那一瞬悲恸的神色就让他更笃定这个想法。


怎会早早就……


他心底乱成一团,见着个守夜家仆就扯着不撒手道:“你知道宗主亲姐是如何离世的吗?”


家仆见有人闲聊高兴坏了,毕竟守夜这冷凄枯燥的差事,总得寻些事情打发。这就拉着魏无羡坐上石阶,把小馆里听的那些书,统统倒豆般声色具现又说上遍。


“马有垂缰之义,犬有施草之恩,梅鹿见食等成群,无义之人可恨!要说到无义之人当属这夷陵老祖魏无羡了!”


“一朝入江门,自此无后人。试问因何起?嘿,原是为着他那姑苏道侣蓝忘机!为一人而害满门!”


“穷奇道道阻且长,金子轩血洒魂凉。不夜天城众志成,戕亡师姐魔功焚!这魏无羡纵尸戕害姐夫后没多久,又在不夜天城大杀四方,拖死师姐!只苦了那尚在襁褓的小金宗主,自小无爹无娘孤苦伶仃……”


…………

  

怎么会这样……

竟是这样!


身体里似有飓风纵横席卷,掀刮起对自身的滔天恨意。魏无羡双拳紧抠出血,“嗵”声跪在没有蒲团的青石板。随后又是嗵声撞击,头磕的一次比一次用力。再抬头只见血泪交融,将他一张脸糊的活塞厉鬼。一旁守夜吓得赶忙去搀,可对方像块磐石直直杵在神台前,任谁也拉不动。


魏无羡在祠堂跪了一晚,也惝恍胡思了一晚。


他不曾想,自己只是出于救人本能替蓝忘机出头,怎就引得莲花坞遭灭门之殇。

他也不明白自己为何去摸索那邪门歪道,害的师姐魂归香消,家破人亡。眼前几张脸晃过,最终定格在那张初见时泄露隐隐恨意的脸。是江澄的脸。


他伸手给了自己两记狠拳,只想把前些天撩拨对方的自己拉来碎尸万段。他魏无羡凭什么?凭什么给人带来灭顶之灾后,还觍脸去搅乱人家生活。他终于知道为何每每提到蓝湛,对方面上都会透露一股不耐。


他因蓝忘机害的江家倾覆,还同人家携手山林好不快活,独留江澄一人硬着骨骼撑起莲花坞。江家唯江澄这根独苗了,而他还纠着人厮混,是真真把江家往断子绝孙的路子逼。


现在该怎么办?谁能告诉他应该怎么做?


这浑浑噩噩一跪就到日上三竿,他撑着僵麻膝盖站起。浮肿双眼被刺的睁不太开,他拢起五指挡在眉间定了定神。踉跄着往马厩挑了匹健硕骏马,翻身而上呼啸而去。

他想,即是因这暮溪山王八洞而起,自然是要回这深穴寒潭解决。一定还来得及,只要想办法回到二十年前,回到自己的地方,他一定可以阻止这一切发生!


  

  

姑苏,云深不知处。


今日魏无羡将暮溪山异动说与几位家主听,在座之人皆觉不可思议。

不知是否中元节将至的缘故,即使魏无羡本人已身在姑苏,也能感受暮溪山那头的灵体动乱。前段时间他和蓝忘机途径暮溪山,只觉得山体阴阳二气浑浊一片。整座山不仅笼在片厚重阴霾中,那寒潭洞穴还时不时传出恶鬼嚎哭。


他们踏入洞穴才发现,那曾被炼化成阴虎符的鬼剑居然重归于世,正直直的插在潭水岸边!魏无羡觉得不可思议,因为这柄铁剑无论怎么看都不像第二把鬼剑。


由于阴虎符是魏无羡亲自炼化,所以材料上每个缺口,每只哭吼颤栗的亡魂他都记得。


这柄剑既然又平白出现那只有一种可能——它不是此世之物。


那又是谁把这柄剑带入到此世?

或者说……这柄剑是否给现世带来了什么?


魏无羡细想,最后接触到这柄剑的除了他本人只有蓝忘机。


姑苏蓝氏并未有任何异常,金聂二家也表示近期从未有修士禀报异象,想来只能向江澄探问云梦情况。可无论魏无羡如何质问,江澄都一语不发。一旁的金凌似有开口迹象,但被亲舅一乜又按捺坐下。


与他渊源颇深的鬼剑,沉默不语的江澄。初见时对方的泰然自若,欲言又止的金凌……


魏无羡心下有了些模模糊糊的答案,但他不敢确认是否真和自己有关。只得试探道:“江澄,如果有什么人或东西去到莲花坞,你也该知道都是假的。” 


江澄听罢心口堵,嗤道:“夷陵老祖本事大,真假虚实这就都了然于心了。”


怎么会是假的,那个调皮捣蛋,死缠烂打的魏无羡真切无比,倒是比眼前的这个莫玄羽的身体让他更有魏无羡的实感。


“还真是……?江澄,他哪来的,总归要带这东西回哪去。”说罢魏无羡颠了颠乾坤袋,里面装的正是那柄散发浓重阴气的铁剑。


江澄冷笑道:“你不就是他,你现在就可以揣着这宝贝回那边。至于他要去哪……与你无关。”


魏无羡觉得匪夷所思,这江澄怎么说也曾是恨不得把他剥皮拆骨的人。

万一过去的自己真的出现在莲花坞,可不要被江澄一通恶抽?怎的江澄却一副谁提咬谁的疯魔样子,这也太稀奇了,魏无羡从未领教过他这副样子。

但蓝忘机见过的,他有见过江澄大海捞针寻找修习鬼道之人,疯了般将不是魏无羡的鬼修抽去半条小命。


也见过金光瑶想佩剑换鬼笛时,江澄满身腾腾的杀气。那时紫电力量不受控制的外泄,在空气中炸的噼啪作响。之后金光瑶这干人等怵他非常,没人再敢提陈情二字。


“嘁。”魏无羡低骂,突然捂着耳朵一副摇摇欲坠的模样。


江澄见状下意识猛地起身想扶,可身旁白色身影更快将他揽住,挡住江澄伸来的手道:“可是灵体有异?”


魏无羡点头道:“太吵了,有什么人在往那处去。”


言罢,那装着铁剑的乾坤袋似乎直朝一个方向隐动——暮溪山!


魏无羡二人对视一眼,向众人道:“清谈会还请诸位如期参与,莫叫人看出破绽。我同含光君自会前去解决。”说罢被蓝忘机揽起御剑而去。


江澄蹙眉,卸下腰间的宗主银铃丢给金凌,道:“给我看好那群兔崽子。”便御剑跟上。


金凌急道:“舅舅我也要去!”这就准备御剑跟上,却想起自己家主身份。又背负上两家信物,最终只铁青着脸还剑入鞘。


“你怎么跟来了?”魏无羡从蓝忘机怀里探出个脑袋道。


“来看戏,不行?”江澄源源灌入大量灵力提速,指望比他二人更早步到达暮溪山。


看戏的跑的比唱戏的还快?


魏无羡看着已经越过他们的江澄,挑了挑眉。




黑乎乎身影驾马抵达暮溪山脚,骏马似因连日赶路而力竭倒下。马背上的人一个缰绳没抓稳滚落下来,见马儿似乎不行,便爬起踉跄疯跑上山。


突然,黝黑身影被拽住。魏婴转头便见江澄一手拽他,一手力道不轻的将剑还鞘怒视他道:“你跑来做什么!”


魏婴见着是江澄,心情复杂撇了头,挣了挣被抓住的手臂。见魏婴撇头,江澄捏上他下颌逼其直视。只是待看清这张脸,他心头一刺,抬袖草草拭了他一脸血泪灰土。


“江澄,你怎么来了?”魏婴哑嗓道。


“你都知道了。”江澄不答,但心下了然。


“从这肯定能回去,如果能改变我一定——”见江澄松开对他的桎梏,他继续摸找那王八洞口。


随后衣领被猛的揪起,江澄提他甩到一边斥道:“二十年了,我有求你改变?你能有个屁办法!这种自以为是的英雄病,能别一次又一次在我面前上演?我都看恶心了!”最后几个字几乎是咬牙切齿挤出来的。


魏婴不想反驳,想想自己这段时间在莲花邬干的那些事,确实是叫人恶心。他自己都恶心的不行,双手拂面道:“对不起,师兄只是觉得……金凌和你……太苦了。”


江澄这段时间听了许多句师兄,或俏皮调笑或风光旖旎。唯这句师兄,认真又疏离,他不想听第二遍。


“滚你的,最苦的时候早过去了。”江澄最憎同情怜悯,他走到今天无需任何人心疼。


“我觉得不妨一试,倘若失败我任你处置。说话算话。”

十七岁的魏婴不像现在的魏无羡,魏婴没有直面那些阴差阳错和生离死别。没经历过仙门百家的讨伐,更没经历过身死魂消的十三年。所以他不逃,他胸膛流淌的,依旧是挽救温氏那一腔热血。这次他同样要挽救江家,而这次他绝不能失败。


见魏婴眼里恢复了些神采,江澄道:“说话算话?你可劲吹给你自己听。你算算在我面前放过多少屁了?上次你——”江澄胸口澎湃,差点道出些不得体昏话,反应过来急忙打住。


魏婴眼珠轱辘细想,之前还真总吹牛皮。脸皮厚也架不住那点不好意思,道:“上次?哦……上次说要‘继续那事’的……”


“江澄你很想那样吗?”魏无羡一扯这些就忍不住歪了心思,本能想逗弄江澄。


江澄梗着脖子道:“我只是想表达你说话就像放屁一样!”


看来是想。

再看看那脸红脖子粗的,看来是很想了。


魏婴望着身前红了脸的仙门宗主,脑子里任凭有什么主意都收锣罢鼓。他知道喜欢是错,在一起是错。他该像个家主,他也该像个下属。

但人生天地之间,若白驹之过隙,忽然而已。人总要自由一回纵一回,此刻他放弃和心底的声音抗争。他选择服从本心,伸手环住那人胸膛凑了上去。不是平日轻风细雨的吻,是类似江澄那般蛮横掠夺的啃。


江澄被突如其来的吻咬懵,不自主拢紧手臂低头加深了这个吻。突然像想起什么,刚想松开魏婴就听身后那个顽劣声音响起:“哎哟蓝湛快、快扶住我,我要昏过去了。”


魏婴听到这声亲昵的蓝湛,也不难猜出这个声音源自那个献舍重生的自己了。当下先松了衔着江澄的嘴,还维持紧抱的姿态侧头打量对面。


那个披着莫玄羽外壳的魏无羡,似晕非晕的赖皮在蓝忘机怀里。

蓝忘机则神色复杂,双眼不住的在他二人间游离,最后死盯魏婴环抱着江澄的那双手。


“嚯,蓝湛。还有那边那个我自己,嗯……果然还是本像比较俊。”魏婴打招呼道。


魏无羡现下对刚才和少年拥吻的江澄更感兴趣,道:“江澄,你真行,我跟你这些年还没看出你有这心思。”


“我跟你这些年,也没看出你有这心思。”江澄拍了拍魏婴环着他的手,以牙还牙道。


魏婴和江澄倒是一副无所谓的态度,他们一个早就认了这条断袖的命,和谁断袖不是断?另一个看惯蓝忘机他二人黏在一起,早见怪不怪。


可另外一旁的二人还处在巨大冲击中久久无法自拔,魏无羡看江澄由年少的自己揽着,怎么看怎么别扭。

而蓝忘机看着那个初次心动的十几岁魏婴,正环江澄朝这边挑衅扬眉。他十分不适,以他的性格,如果魏无羡不爱他,他可以一辈子把真心烂在肚子里。

可如今魏无羡是他道侣,他就要这个人从头到脚,里里外外,旷古至今都是他一人的魏无羡。但面前这个少年,心神都系在紫衣之人身上,显然与他无半分关联。

蓝忘机一时难以接受,微微偏头不再看他二人。


魏无羡看看自家道侣的神色,看看面前粘在一起的人,看看乾坤袋里老实了些的铁剑,无奈道:“要不一起下去山镇里整两盅先?”



酒桌上的三人喝的兴致盎然,蓝忘机则给魏无羡斟酒剔鱼骨。

魏婴撑头看着,又想起年少时偶尔做的荒唐梦,调侃道:“蓝湛果然和我梦里一样,是个会照顾人的。”


魏无羡拍腿大笑,蓝忘机则化开了些神色,惯性般给魏婴也夹了筷子鱼肉。


这下江澄没好脸子讽道:“哦?你看上去很后悔。”后悔没回去找你的蓝忘机。


魏婴见这酸味也太重,免不了睡前要挨顿揍,便逃命般拉魏无羡起身小跑道:“我上个茅房先哈哈哈。”

魏无羡本想开口说‘可我不想去’,却感到手腕上那人使的暗劲于是住了嘴。




“现在知道你道侣是蓝忘机了,可别高兴的睡不着觉。”江澄解发冠躺下冷道。


半晌却无人回应,他侧头只见魏婴对着酒壶出神。似乎感受到江澄目光,魏婴醒了醒神转而对江澄投以轻柔一笑,是江澄没有见过笑容。

十分萧索却带着万丈柔怀,一下就把身体里沉睡的薪火引燃。


走ao3

 

刚推门山夜里的凉风就灌了他个哆嗦,他还是贪恋温暖的,那样灼热的胸膛他本不想离开的。内心斗争一番,魏婴还是缓缓在床沿坐下。

他沿对方眼睫,鼻梁,唇瓣一一抚过,喃喃道:“你会遇见个温柔貌美的仙子,会有个忠心扶持的兄弟。父母堂上坐,儿女绕膝下才是你该有的生活。我一定——”剩下的话他尽数咽了。

他俯身,像那日在岐山吻住他的江澄那般,虔诚贴上对方唇角。最后他能留下的实在不多,唯这一吻,以及那句在江澄神志脱离一刻的剖白。

他抹了把对方昏睡也深蹙的眉头,想来江澄转醒免不了大发雷霆。于是卸下腰间银铃放于他枕畔,指望这清心铃能叫他平息片刻的怒火。


除了回到过往改变一切,这里已经没有需要他做的事了。魏婴推门一跃,翻入这冷夜。




一黑一白两个身影正立于暮溪山脚,似乎在等什么人。只见寒夜挟持单薄少年现身,白色那抹身影将少年仔细打量,眼色愠怒别过头去。

另一旁的玄衣男子看了看少年红肿唇瓣和脖颈淤痕笑道:“想不到你们……还挺久。”


这话意有所指,少年顿时脸红心虚道:“道了挺久的别,你的蒙汗药……谢了。”


魏无羡摆摆手道:“我们本就是同一个人,客气什么。”


魏婴一怔,复杂看了眼一旁的蓝忘机道:“不,不同的。”


魏无羡自明其意,只笑着颠了颠不安分的乾坤袋道:“那走吧?这把剑捣蛋很久了。”


魏婴点点头,他们三人终是消失在山夜里。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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